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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胎里喝】侄子要当水质检测员,其实想当的是软饭男

我重生了,重生回侄子说他要去游泳馆当水质检测员的那一天。

上辈子,碌碌无为的侄子突然说要去游泳馆应聘水质检测员,我奋力劝说,说这个职业就是出卖尊严出卖自尊的,侄子被我劝动,不再提起。

谁料第二周,游泳馆心上任的水质检测员就因为在工作的时候特别认真,打动了来游泳的某个富婆的心,从此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。

侄子恨我毁了他的躺平之路,一气之下举起电脑主机砸到我头上,我被主机里的电流电死了。

重来一次,我不会再劝阻侄子,他想当喝泳池水检测水质的水质检测员就让他去,我看这辈子是他先死还是富婆先爱上他。

1 重生之始

那口裹着浓油赤酱的红烧肉,就这么突兀地卡在了我的喉咙口,咽不下去,也吐不出来,像极了我上辈子临死前那口无法呼吸的憋闷。

鼻腔里充斥着饭菜的油腻味和家里老房子特有的、略带霉味的空气。

我重生了。

时间点精准得令人心惊——正是晚饭时分,头顶那盏用了十几年灯罩泛黄的白炽灯洒下昏暗的光线,将餐桌旁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有些模糊不清。

侄子周伟“哐当”一声放下碗筷,那声音刺耳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。

他清了清嗓子,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随意,却又掩不住眼底那丝急于炫耀的兴奋。

“爸,妈,奶奶,小姑,”他目光扫过我们,最后落在他父母身上,“跟你们说个事儿,我找了个工作,明天就去帝豪游泳馆上班,当水质检测员。”

来了。就是这句话。

我握着筷子的右手猛地收紧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

这痛感如此真实,彻底击碎了我最后一丝侥幸——这不是梦,我真的回来了,回到了这个决定了我上辈子悲惨结局的夜晚。

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,裹挟着电脑主机砸在头上的剧痛、电流窜过身体的麻痹感、还有侄子周伟那双充满怨恨和疯狂的血红眼睛,瞬间将我淹没。

上辈子,我就是因为奋力劝阻他接受这个“丢人现眼”的工作,断了他所谓的“富贵路”,才招来了杀身之祸。

甚至死后,我那迟钝的哥哥和沉默的嫂子,也因为想要报警追究,而被他们一手养大的好儿子用刀捅死。

而我最亲爱的妈妈……她冷静地协助处理了我的尸体,掩盖了罪行。

她爱的,从来不是我们这些“孩子”,而是她那早逝丈夫流传下来的Y染色体,是周伟这个带着周家“正统”血脉的孙子。

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凝滞。

我哥周强只是从鼻子里“嗯”了一声,头都没抬,继续专注地喝着碗里那碗寡淡的紫菜蛋花汤,仿佛儿子的工作 还不如汤里的几片紫菜重要。

他额头上深刻的皱纹在灯光下像刀刻一样,显得格外沧桑。

嫂子王芳更是连“嗯”都没嗯一声,她习惯性地伸出筷子,将盘子里所剩不多的几块红烧瘦肉精准地夹到我和我哥碗里,然后动作极其自然地,几乎是下意识地,将面前那盘白灼虾整个拉到自己手边。

她低着头,手指灵活地开始剥壳,一只接一只,蘸点酱油,迅速塞进嘴里,腮帮子很快鼓胀起来,全程不发一言,眼神空洞地盯着桌面,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
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格子衬衫,更衬得她面色蜡黄。

但我妈李秀兰的反应就激烈多了。她一听“游泳馆”、“水质检测员”这几个字,布满皱纹的脸立刻皱成了一团,那双有些浑浊、眼白泛黄的老眼先是猛地看向周伟,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担忧,随即,那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,“唰”地一下钉死在我脸上。

来了,又来了。和上辈子一模一样。

桌子底下,她那只枯瘦如柴、布满老年斑的手立刻伸了过来,冰凉的手指像铁钳一样,用力掐住我的小臂,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。一下,两下,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和命令。

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焦虑、不满和急切,分明在说:周静!你死了吗?没听见你侄子说什么?快开口!快劝他!这个家就你读的书多,你快说话啊!别让他去干那种下贱活儿!

上辈子,我就是被她这眼神和暗地里的动作逼得开了口,用尽了刻薄的语言,把水质检测员形容成“喝别人洗脚水的”、“出卖尊严”的职业,成功劝动了周伟。也为自己敲响了丧钟。

这一次,我心底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。

妈,你的宝贝孙子可不是去受苦的,他是去钓富婆的!你拦着的,可是他的“锦绣前程”呢!

我故意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那口饭,味同嚼蜡。

我垂下眼睑,避开她灼人的视线,目光落在自己碗里那几粒沾了油光的米饭上,就是不肯接她的茬。

我能感觉到她掐我手臂的力道越来越重,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。

见我半天不吭声,嘴角甚至似乎还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、让她无法理解的弧度,我妈李秀兰彻底急了。

她猛地一拍筷子,那双三角眼瞪得溜圆,声音拔得又尖又细,像是指甲刮过玻璃:“小伟!你胡说八道什么?!那是什么工作?听都没听过!天天泡在泳池边上,跟消毒水打交道,能有什么出息?搞不好……搞不好还真得尝那池子里的水,多脏啊!想想都恶心!不准去!我不同意!”

果不其然,周伟像被点燃的炮仗,瞬间炸了。

他年轻却因为长期熬夜玩游戏而有些虚浮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,那双遗传了他亲生父亲的三角眼里,瞬间布满了戾气和毫不掩饰的厌恶。

“老太婆你懂个屁!”他几乎是跳着脚骂起来,唾沫星子横飞,有几滴甚至溅到了餐桌中央的菜盘里,“你除了会做饭扫地还会干什么?少在这儿指手画脚,没事找事挡我的财路!你知道帝豪游泳馆是什么地方吗?你知道现在水质检测多重要吗?这叫机遇!机遇你懂吗?土包子!”

一句“老太婆”,一句“土包子”,像两把尖刀,狠狠扎进了李秀兰的心口。

她被他吼得一怔,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孙子,眼圈迅速泛红,嘴唇哆嗦着,委屈得像个孩子,却嗫嚅着不敢再大声反驳,只是小声嘟囔:“我……我这不是为你好吗……”

“为我好?为我好就少管我的事!”周伟怒气未消,恶声恶气地补充道。

这场面,与上辈子如出一辙。只是上辈子,出面做恶人的是我,而这次,换成了我妈自己。

我冷眼旁观,心里一片冰凉的清明。

看来周伟是早就知道那个富婆会去游泳馆,所以才铁了心要去那里“守株待兔”。

难怪上辈子美梦落空后,他会如此恨我入骨。

我当初那份“为他好”的苦心,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自作多情。

“行了!都少说两句!”我哥周强终于抬起头,闷声闷气地低吼了一句,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“川”字。

他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周伟一眼,又烦躁地瞥了一下我妈:“吃饭就吃饭,吵什么吵?饭菜都要凉了。”

他的眼神里,除了惯有的麻木,似乎还压抑着一种我上辈子未曾留意过的、深沉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。

嫂子王芳依旧保持着她的沉默是金,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是剥虾和往嘴里送的动作更快了,仿佛想尽快吃完,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家庭氛围。

这顿晚饭,就在这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。

饭后,我妈红着眼圈,收拾碗筷的动作都带着怨气。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,想把我拽进厨房,压低声音说:“小静,你刚才怎么回事?怎么一声不吭?你快去说说小伟,那工作真不能去……”

我立刻挣开她的手,脸上挤出职业化的微笑,举起手机晃了晃:“妈,真不行,公司领导刚发信息,有份急件要我马上回去处理,今晚就得加班搞定。”

我语气匆忙,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:“我先走了啊,碗筷麻烦您了。”

说完,我不再看她那张写满失望和不满的脸,抓起沙发上的旧帆布包,几乎是逃也似的,跟着我哥一起下了楼。

2 楼下的试探与惊骇

老旧的楼梯间声控灯忽明忽暗,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。

走到楼下,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,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。

我哥周强没有立刻去开他那辆破旧的小轿车,而是站在楼门口那盏光线昏暗的路灯下,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廉价香烟,抽出一根,点燃。
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,橘红色的火点在夜色中猛地亮了一下,随即吐出浓浓的、带着苦涩烟草味的烟雾。

烟雾缭绕中,他微微佝偻的背影和侧脸显得格外沧桑。

路灯将他花白的鬓角照得愈发明显,他才不到四十岁啊。

我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,静静地看着他。前世,我哥在我死后,因为想要报警,被周伟从背后捅死时,那难以置信的眼神,此刻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。

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。

他连续抽了几口烟,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低沉,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:“小静……以后……没什么事,少回来点。”

他顿了顿,又吸了一口烟,目光望着远处漆黑的夜色,没有看我:“他们爱怎么折腾,就怎么折腾吧。爸死的时候,厂里赔的那笔钱,一分不少,全在妈手里攥着。饿不死他们。”

这话语里的疏离和冷漠,完全不像是一个父亲和儿子对家人应有的态度。

更何况,我知道他内心深处其实并非不关心,只是……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。

我心中一动,一个大胆得几乎荒谬的猜测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。

我上前一步,走到他身侧,借着昏暗的光线,仔细打量他的脸。

他的眼神不再是往日那种全然的麻木和顺从,而是沉淀了一种难以言说的、看透一切的悲凉,以及一种……被强行压抑着的、隐忍的愤怒。

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,心脏在胸腔里“咚咚”直跳。

我试探着,用极轻、极缓,却清晰无比的声音问道:“哥……你……是不是……也记得?”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,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,“记得后来……周伟他……拿了刀……”

我的话没有说完,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。

我哥周强夹着烟的手指,猛地一抖,一截长长的烟灰“簌簌”落下。

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,霍然转头看向我,脸上血色瞬间褪尽,变得惨白如纸。那双总是带着疲惫的眼睛,此刻瞪得极大,瞳孔在昏暗光线下急剧收缩,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骇、恐惧,还有一种……被彻底戳穿秘密后的绝望和难以置信!

他张大了嘴巴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像是被扼住脖子的声音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,有惊恐,有求证,有痛苦,还有一丝如释重负?

我们对视了大概只有三秒钟,但这三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

最终,他猛地扔掉了手里的烟头,用脚狠狠碾灭,然后像是后面有厉鬼追赶一样,一把拉开车门,将副驾驶座上一直默默等待、表情茫然的嫂子王芳粗暴地塞了进去,自己也迅速钻入驾驶室。

“砰!”地一声,车门被用力关上。

发动机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,车子像是离弦的箭一样,猛地窜了出去,迅速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,只留下尾灯的红光在远处闪烁了几下,便不见了踪影。

我独自站在原地,夜风吹拂着我的发丝,带来一丝凉意。我没有追,也没有喊。

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,但我的内心却一片冰凉的了然。

原来如此。重生的,不止我一个。

哥哥那骤变的脸色和逃离般的动作,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
他也记得!记得那把冰冷的刀,记得被儿子背叛杀害的痛楚和绝望!

这个认知,让我在感到毛骨悚然的同时,竟也生出一种诡异的同盟感。

在这个扭曲的、视我们如草芥的所谓“家庭”里,至少,我和哥哥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。

我们都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,或者说,是寻求自我救赎的幸存者。

3 冷眼旁观与富婆登场

我没有立刻回家,而是走到小区门口,推出了我那辆半旧的小摩托。

骑着车穿行在夜晚的城市街道上,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划过眼帘,却无法在我心中激起任何涟漪。

上辈子的种种,如同电影画面般一帧帧回放。

第二天,我照常上班,刻意屏蔽了家庭微信群的消息。

果然,下午的时候,我随手刷新朋友圈,就看到了我妈李秀兰的最新动态。

一连九张照片,几乎都是周伟各种角度的自拍——有的穿着新买的紧身T恤,刻意凹造型;有的背景似乎是帝豪游泳馆气派的大门。

配文更是洋溢着几乎要溢出屏幕的喜悦和骄傲:“庆祝我大孙子找到心仪工作!帝豪游泳馆水质检测员,专业又体面!前程似锦!奶奶为你骄傲![爱心][爱心][庆祝][庆祝]”

文字里对我昨晚的“不作为”只字不提,反而极力粉饰太平,将那份工作描绘得光明正大。

我嘴角扯起一抹冷笑,几乎能想象到我妈是如何逼着周伟摆拍这些照片,又是如何字斟句酌地写下这段文案,试图向亲朋好友证明她孙子有多“出息”。

我手指一动,随手点了个赞。甚至连一句评论都懒得留。

然而,就是这个微不足道的赞,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。

我的手机立刻像发了疯一样剧烈震动起来,屏幕上“妈妈”两个字疯狂地跳动闪烁。一个,两个,三个……连续不断的电话轰炸。

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响了十几声,然后直接按了静音键,将屏幕反扣在办公桌上。世界瞬间清净了。

我知道她想说什么,无非是抱怨我昨晚不帮忙劝说,今天又只是点个赞太敷衍,或者想打听我哥嫂的反应。

但我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再去配合她的剧本了。

接下来的几天,风平浪静。

我刻意减少了与家里的联系,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。但我心里清楚,风暴正在帝豪游泳馆那个华丽的泳池边酝酿。

果然,大概一周后,我妈的电话又来了。

这次,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,既有掩饰不住的兴奋,又有真真切切的心疼。

“小静啊!哎呀呀,你是不知道!”她压低了声音,仿佛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,“我们家小伟!可是遇上贵人了!”

我按捺住心底的冷笑,配合地用略带好奇的语气问:“哦?什么贵人?”

“就是一个……特别有气质的女士!那天在游泳馆,看到我们家小伟工作!”我妈的声音激动起来,“哎呦,你侄子真是认真负责啊!就那么半跪在泳池边上,拿着个……拿个什么专业的勺子,舀那池子里的水,然后……然后就那么……尝了一口!对!就是尝了一口!说是要检测什么酸碱度还是纯净度来着?”

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孙子“敬业精神”的夸大其词,却刻意淡化了他“尝水”这一行为的怪异和潜在的不卫生。

我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:周伟为了吸引富婆注意,是如何刻意表演出那种“原始”而“认真”的检测方式。

“然后呢?”我淡淡地问。

“然后啊!那位女士当时就眼睛一亮!”我妈的声音更兴奋了,“她觉得我们小伟特别踏实,特别与众不同!当场……当场就……就赏识他了!给了小伟一张房卡,说是晚上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请教他!让他去房间详谈!”

她说得遮遮掩掩,但“房卡”、“晚上”、“房间”这些词汇,已经足够说明一切。

这哪里是赏识?这分明是赤裸裸的交易邀请。

“小伟……去了?”我故意问。

“去了啊!这么好的机会,怎么能不去?”我妈的语气理所当然,但随即又带上了一丝心疼,“不过……唉,那工作估计是挺辛苦的。小伟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,脸都是白的,进门就冲进厕所吐了,吐得那叫一个厉害呦……我听着都心疼死了。”

辛苦?吐了?我心底的冷笑几乎要抑制不住。

那恐怕不是工作辛苦,而是“伺候”那位富婆“辛苦”,或者,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不适导致的剧烈反应吧。

“我让他别干了,太伤身体了。”我妈继续说道,但语气很快一转,“可是你猜怎么着?小伟他……他掏出一张银行卡,直接塞给我,说,‘奶奶,别操心,这里面是五万块,第一笔报酬。你拿着花!’”

我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炫耀,仿佛那五万块已经彻底抚平了她所有的心疼和担忧。“五万块啊!这才一晚上!你说……这……这真是遇上贵人了啊!”

我在这头沉默地听着,心里明镜似的。五万块?看来那位富婆确实“慷慨”,但这钱,恐怕不是那么好拿的。

周伟的呕吐,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
这糖果,外面裹着蜜,里面却可能是穿肠毒药。

“妈,”我打断她的喋喋不休,语气平静无波,“既然小伟这么有本事,也赚到钱了,那你就安心享福吧。我这边还有个会要开,先挂了。”

不等她回应,我直接挂断了电话。删掉她话语里所有“贵人赏识”、“工作辛苦”、“踏实认真”之类的粉饰性词汇,真相浮出水面:周伟用自己的身体和尊严,换取了一条看似捷径的“富贵路”,而这条路,从一开始就布满了荆棘和陷阱。

4 习惯、沉沦与隐忧

自从那次“房卡事件”后,周伟似乎正式成为了那位富婆的“入幕之宾”。

他并没有辞去游泳馆的工作,反而去得更勤了。

据我妈偶尔打来的、语气越来越像工作报告的电话中透露,富婆似乎并没有给他稳定的联系方式,他们的“偶遇”依然主要发生在游泳馆。

周伟需要继续在那里“工作”,继续表演他喝泳池水的“敬业”戏码,才能维持住这条脆弱的“财路”。

一来二去,周伟似乎也渐渐“习惯”了这种生活。我妈电话里心疼的抱怨逐渐变了味:“唉,现在倒是没那么难受了,吐完了还能吃点东西……就是人看着越来越瘦,精神头也不如以前了……”

习惯?我听着只觉得可悲。他习惯的不是工作,而是那种拿了钱后,不得不进行的、可能伴随强烈生理心理不适的“服务”,以及事后的催吐行为。

他的身体,正在以一种沉默的方式,承受着这种扭曲生活方式的侵蚀。

他赚的钱确实越来越多,时不时会给我妈一些,把我妈哄得服服帖帖。

我妈最初的那点心疼,早就被源源不断的钞票和邻居们羡慕的目光冲淡了。

她开始更加卖力地在朋友圈炫耀孙子给的“孝心”——新买的金戒指、按摩椅、甚至是塞得鼓鼓的红包照片。

她彻底沉浸在了这种用孙子的尊严和健康换来的虚荣里。

而我,则在我哥的暗示下,开始积极活动。

我以“工作需要”为名,向公司申请调职到隔壁省的分公司。

过程比想象中顺利,大概一个月后,调令就下来了。

我几乎没有耽搁,迅速打包行李,租了辆小货车,把我那点不多的家当一股脑搬到了几百公里外的新城市。

离开那天,我没有通知家里任何人。

只是在火车启动后,给我哥发了条简短的信息:“哥,我调去B市了,已安顿好。勿念,保重。”

我哥很快回复,同样简短:“知道了。照顾好自己。我和你嫂子报了个旅行团,出去散散心。”

我们都心照不宣地在远离那个家,远离周伟这个越来越不稳定的危险源。

新环境、新工作让我的生活忙碌而充实,虽然偶尔会感到孤独,但更多的是一种挣脱牢笼后的自由和轻松。

然而,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
大约在我搬到B市半年后,我妈的电话又开始频繁起来,语气也重新变得焦灼不安。

“小静!不好了!出大事了!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充满了恐慌,“小伟……小伟他生病了!很重的病!”
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。但我还是故作镇定地问:“什么病?去医院看了吗?”

“去了!怎么没去!”我妈在电话那头哭诉起来,“医生说……说是癌症!胃癌!还是晚期!说他长期饮食不规律,还有……还有那个催吐的习惯,把身体搞坏了!医生说他胃黏膜损伤严重,免疫力也垮了……呜呜呜……我的小伟啊!他还这么年轻!”

听着她真切的哭声,我心里却没有多少波澜,只有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冰冷预感。

那条用健康换来的捷径,终究是条绝路。

“那……医生怎么说?能治吗?”我例行公事般地问。

“治!当然要治!花多少钱都要治!”我妈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,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固执,“小静!你赶紧回来!还有你哥!你嫂子!你们都给我回来!我们一起想办法!人多力量大!我们得救小伟!”

5 身世揭秘与最终结局

面对我妈这种理所当然的命令,我心中再无半点涟漪。我平静地对着话筒说:“妈,我工作刚调动,这边项目正在关键期,根本走不开。而且,B市离得远,我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。”

“借口!都是借口!”我妈立刻爆发了,声音扭曲地尖叫起来,“周静!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你和周强一样!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!冷血动物!你们根本就不是我们老周家的种!一点亲情都不讲!”

终于说出来了。

这层遮羞布,在她最绝望、最需要帮助的时候,被她自己亲手撕了下来。

我握着手机,静静地听着,甚至没有感到一丝意外,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漠然。

“当初要不是我看你们可怜,把你们从路边捡回来,你们早就冻死饿死了!”我妈继续口不择言地哭骂着,把积压多年的怨气和不甘全都倾泻出来。

“捡个男娃,本想给你爸传个后,可你爸说不是亲生的养不熟……后来又捡了你,指望着你能带个弟弟来,可谁想到你爸他……他根本就不能生!白白浪费了我的心血!最后还是靠你三叔,过继了小伟,这才是我们老周家真正的香火!现在小伟出事了,你们这些外人就一个个躲得远远的!你们还有没有良心!”

她的话语颠三倒四,逻辑混乱,却清晰地揭示了这个家庭最扭曲的真相:我和哥哥,都只是她用来满足自己封建执念的工具。

她爱的从来不是我们,而是那个虚无缥缈的“传宗接代”的念头。

当亲生的“孙子”出现,我们这两个“捡来的”自然就成了可以随时牺牲的外人。

“妈,”我等她骂得差不多了,才冷冷地开口,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,“既然我们都是外人,那您就更没资格要求我们了。周伟是您亲孙子,您有厂里赔的那笔钱,好好给他治病吧。我这边信号不好,挂了。”

说完,我直接挂断电话,并将她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。世界彻底清净了。

我妈还想来我公司闹,可她压根不知道我在哪里工作,她又想去找我哥,我哥早就不知道到哪里旅游去了,上辈子给侄子花的钱,现在全花在自己身上,他和嫂子别提过得有多滋润了。

后来,从我哥偶尔简短的电话中,我断断续续得知了一些后续。

周伟确实很有钱,那位富婆在他生病初期似乎还给过一些“补偿”,但癌症晚期,尤其是已经多处转移的情况下,再多的钱也无力回天。

他在病床上挣扎了不到三个月,在极度的痛苦和不甘中去世了。

死的时候,大概除了我妈,没有人为他真正感到悲伤。

周伟死后,李秀兰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。

她毕生追求的“香火”断了,赖以生存的虚荣和指望也没了。

她时而疯疯癫癫,抱着周伟的照片又哭又笑,念叨着“大孙子”和“老周家的根”;时而清醒片刻,便陷入更深的绝望和怨毒之中,咒骂我和我哥不得好死。

我和我哥商量了一下,毕竟法律上还有赡养义务,我们也不愿做得太绝。

于是,我们联系了一家条件还算正规的精神病院,一次性付清了费用,将她送了进去。

缴费时,我们用的就是当年厂里赔给我爸的那笔钱。

这笔钱,最终以这种方式,用在了她和她真正的“亲人”身上,也算是一种讽刺的轮回。

处理完这些令人疲惫的琐事,我和我哥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,但也有一种挣脱枷锁的轻松。

我们约定,以后尽量少联系,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,让过去的噩梦慢慢沉淀。

然而,命运有时就是如此吊诡。

就在我们以为生活将归于平淡之时,转机却意外降临。

大约一年后,我哥突然给我打来电话,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、激动得几乎颤抖的语调。

“小静……你……你最近看新闻了吗?就是那个……全国打拐DNA数据库比对的消息……”

我的心猛地一跳,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
“我们……我们好像……找到亲生父母了!”我哥的声音哽咽了,“警方根据数据库里的信息比对上了!他们……他们找了我们**十年!”

原来,我和我哥,真的是亲兄妹!

当年,李秀兰根本不是从“路边”捡到我们,她是趁着集市上人多混乱,从我们亲生父母身边,故意偷走了当时已经四岁的哥哥!一年后,她贼心不死,又伺机偷走了刚满一岁、尚在襁褓中的我!

她专盯着我们一家偷,是因为看我们父母像是外地来的生意人,穿着体面,孩子也长得白净漂亮!

得知真相的那一刻,我和哥哥在电话两端,都泣不成声。

那是一种混杂着巨大悲伤、愤怒、以及失而复得的狂喜的复杂情绪。

我们很快和亲生父母取得了联系。视频接通的那一刻,看着屏幕那端两位头发花白、面容憔悴却眼神激动、泪流满面的老人,尤其是那位我应该称为“妈妈”的女士,她的眼睛,竟然和我哥哥如此相似,都是那种微微内双的、温和而深邃的眼眸。

而我的眉宇间,也依稀能看到亲生父亲的影子。

他们告诉我们,为了寻找我们,他们变卖了家产,走遍了无数个城市,从未放弃过希望。

那份迟来了近三十年的亲情,如同火山喷发般,瞬间将我们淹没。

我和哥哥没有任何犹豫,立刻请了长假,飞回了我们真正的家。

见面那一刻的抱头痛哭,足以冲刷掉过去所有阴霾。

我们决定,余生要好好陪伴在亲生父母身边,补偿这错失了太久的时光,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、真正的家庭温暖。

至于那个曾经囚禁了我们的、充满扭曲和虚伪的“家”,以及精神病院里那个疯癫的老妇,都已然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背景。

我们的故事,终于从噩梦走向了黎明。